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繁華落遍終歸故土

2019-12-17 14:33:43 何磊 瀏覽次數(shù) 1479

——讀《人生》有感


扉頁合上,我望向窗外枝椏繁盛的大樹,綠意盎然,紛亂的枝椏從遒勁的主干上砰然伸展,或新葉初長,或青翠欲滴。我想,或許我們?nèi)缤瑫懈呒恿忠粯樱v然際遇不同,卻皆源于厚重黃土,最終也都將落葉歸根。

生于以地為生的農(nóng)村家庭,高加林在母親的針縫角補、父親的諄厚家訓(xùn)中,如同抽芽初嫩的細(xì)枝,他就在這樣一片世代耕耘的土地上,有了使他為遠(yuǎn)方夢想推波助瀾的學(xué)識,也有了不同于農(nóng)民的些許才子傲氣。

然而命運的齒輪轉(zhuǎn)動,打擊與磨難降臨在這位才子身上,教師職位被他人取而代之,滿腔的才氣被命運當(dāng)頭一棒,夢想也隨之重重跌落在濕潤含露的黃土中。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,卻如同被巨石壓下的枝椏一般,縱卯足力氣,巨石也巋然不動。于是輾轉(zhuǎn)不停,沾了一身黃塵才堪見一抹外間的色彩。

生活似乎便是如此,天馬行空作罷了,辛勞疲憊的底色在每個人身上暈染展開。那是充滿泥土氣息的旅程,偶然幾朵平凡的野花許是唯一的慰藉。巧珍之于高加林或許便是他輾轉(zhuǎn)塵土之中遇見的一抹陽光,于是愛情的墨彩渲染鋪陳,這平凡的幾近平庸的生活,終于有了不一樣的色彩。

可那城市里的五光十色,夢里的鴻鵠高飛,在夜幕低垂,大汗淋漓之后,依舊是高加林的心之所向。就如同雛菊身側(cè)的小樹,縱然菊香撲鼻,連綿青山外的遠(yuǎn)方仍然讓他魂牽夢縈。

于是,那樣純良質(zhì)樸的男子,在厭膩了素簡寡淡的人生與愛情之后,離開土地,離開自己,義無反顧地逃向了滾滾紅塵,逃向了一條虛榮碾壓的不歸路。

他在縣委中如魚得水,在城市的煙塵中瞥見浮華,他背離了那個為他炊米洗衣的良善姑娘,與志趣相投的黃亞萍心心相印。然而,真實人生怎能長久匿于繁華浮火,當(dāng)絢爛如枯葉般被驟風(fēng)席卷扯下,他終于還是卸甲歸田,手捏黃土,回到寬憫仁厚的故鄉(xiāng)。

高加林的人生在扉頁中落了幕,卻在每個面目迥異,于人生十字路口徘徊的人身上繼續(xù)上演。

或許人生便是如此,枝椏高展遠(yuǎn)眺,然而雕欄玉砌褪去了朱顏,不變的卻是底座頑石??v然我們在煌煌都市,滿身煙塵,沉醉于五光十色,繁華落盡終成空。仍然是那樣一片淳樸無聞的黃土,接納我們所有悲歡。

從高加林身上微微一瞥,或許那是我們一個時代的人的縮影。無論我們在這快節(jié)奏的時代中如何輾轉(zhuǎn),在這繁雜沉冗的生活里如何奔波,在夢想與現(xiàn)實的路口如何抉擇,這一生悄然而過,繁花落暮,終是葉落故土,覓為歸處。